第六章:大老李偷鸭蛋_乡野风情:旮旯村的风流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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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大老李偷鸭蛋

  晚上,北风呼呼的刮着,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大老李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出发了,临行前,他像那个《汉乐府、出东门》诗中描写的那个铤而走险人一样,“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盎中无斗米储,还视架上无悬衣。”徘徊于家门口好几次,偷还是不偷,心问口,口问心好多次,才消失在漫漫长夜里。

  到了大塘边,鸭棚里透过一丝的光亮,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一个鸭棚子里有猜拳行令的吵闹声。他知道这是公社的干部门在这里偷吃小灶。他吓的不敢再向前迈进半步,蹲在地上听听里面的动静。为了壮胆子,也为了投石问路,他轻轻的咳嗽一声。因为他知道,此时被发现,他还有路过此地的借口。那时的干部们也都吃不饱,但是他们手中有权,可以偷偷的做小灶吃,所以农村那时流行着这样的顺口溜:“一天三大两,饿不死小队长,一天五两半,饿死穷光蛋”。然后他看到一伙人出来小便,撒尿呼呼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好像没有发现他,撒完尿之后,一个一个的都又进了鸭棚,大老李头的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胆子也就更大一些了,蹑手蹑脚的朝另一个鸭棚走去。这个养鸭场很大,围绕着这个塘有好几个鸭棚子,其它几个鸭棚都黑糊糊的,没有一丝的光亮,人可能都在这个鸭棚子里喝酒了,这可是偷鸭蛋的好机会。大老李想。

  他慢慢的靠近一个离那有灯光的鸭棚最远的一个鸭棚,到了跟前,他又打起了退堂鼓。这偷人是犯法的事情,这个道理他也懂得,“要是被抓住了,说不定就是三年五年的牢。”他想退却,“这等事情还是不干的好,冻死迎风站吧,饿死不弯腰吧”。

  想到这,他后退的三步,可是他的眼前又晃动着他老婆那被饿得凄楚的眼神,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儿子那嗷嗷待哺的哭闹声,“我不冒险,这孩子恐怕挺不过去。”

  想到这,他又前进三步,“万一偷鸡不成倒蚀把米,孩子没有救成自己进去了,这到底那是本哪是利呀。”

  想到此,他又倒退三步。但是此刻,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妻子那干瘪的乳房,孩子那饿得眼睛凹陷下去,能放下一个大鸭蛋的神情。

  就这样他前进三步,后退三步,前进三步,倒退三步,如是者好几次。最后,他还是摸到了产蛋房。用老虎钳子拧断了钢丝,进得了棚里,张开口袋,正在朝口袋里轻轻装鸭蛋的时候,三把手电筒的光亮从三个方向向他射来,不好,他把口袋朝身上一背,撒开奔子想跑,哪里还来得及,三只大手同时抓住了他。

  “人脏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孩他娘,没有奶水,所以才……,”

  “老实说,偷过几次。”

  “就这一次,真是没有办法,孩他娘脸色蜡黄,孩子他皮包骨头,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做贼。”

  “我们不听你说这些,老实说你有几个同伙。”

  “没有了,就我一个,我要是说假话,死我全家。”

  “不老实,打。”领头的一声令下,其他两个人的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大老李的身上,可怜,大老李的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半口袋鸭蛋瞬间成了浆糊糊。他们边打边审问。

  “不是第一次吧,可能是个惯偷了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鸭场,不仅鸭蛋被偷,连鸭子也有被偷的,发案好几起了,我们守候了三个晚上,今天终于把你逮住了,你刚到这个鸭棚我们就看到你了,特的没有惊动你,让你作案,我们才能捉贼拿脏,不然的话,抓不住你的手脖子,你是不会承认的,知道了吧-->>”。原来这几个家伙,玩的是请君入瓮的把戏。

  大老李心想这下完了,“偷牛的没有逮住,逮住了拔橛子的了,该我倒霉了。”

  此话被他言中了,最后,他们把鸭场建场以来所有被盗的鸭子鸭蛋,包括被公社干部们开小灶吃掉的都记在大老李的帐上,判了5年另6个月的徒刑。

  剩下的日子,那种艰难程度就可想而知了,一个女人拖着二岁的大兰子和没有满月的儿子大柱子,一天三碗照人影子的食堂稀饭和一人两个鸡蛋大的五好面(所谓五好面就是山芋藤子、山芋面还有玉米瓤子等混合加工而成的,当时人们给它起了一个时髦的名字)蒸的窝窝头,那种日子是怎么熬过来,大老李做完牢回来,大柱妈趴在他的怀里哭了整整一晚上。

  “死鬼,你做牢,快活着呢,你可知道我们娘儿三个的难处啊。你被抓走后,我们的天就塌下来了,你给大柱子“改案”借的钱,债主们都一个一个的登门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难怪啊,那个时候谁家不难呀,我把家里的磨也卖了,前屋的房子也扒了,卖房梁,凑合着把钱还给人家了。后来为了活命,我自告奋勇的要去到食堂做饭,可是不久又被开除了,人家说我天天朝家里偷稀饭,男人作贼,女人也做贼,有个傻小子还编了一个顺口溜来骂我们,‘旮旯村,两头看,男人偷鸭蛋,女人偷稀饭,你看好看不好看’。大柱爸,不满你说,我是偷过稀饭,要是不偷稀饭,你的两个孩子至少有一个不能活到现在。”

  “死鬼,我被食堂开除后,我的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了,总不能在家等死呀,村东头的唠叨妈说二郎山那边苏北的日子好过些,她要和我带着大兰子去要饭,说好了早出晚归,因为家里还有大柱子没有人照顾,可是谁知唠叨妈被狗咬了,我们俩把狗打死了,这下可惹了大祸,人家把我们当作偷狗的贼,关起来三天,不给吃,不给喝,在回家的路上,路都走不动了。我在回家的路上,我就想,这大柱子肯定没有命了,被饿死啦。回到家里一看,刚满周岁的大柱子饿的爬到毛厕去抓屎吃,你说我这做娘的看到这种情景,我的心里真像万把钢刀插在我的心上。现在孩子都七岁了,说话还像羊拉屎一样。哩哩啦啦的不利索。头脑可能有点问题。可怜,孩子自从出世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人是铁,饭是刚,你说没有饱饭吃,那脑子能好使”?

  “死鬼,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那几年里,我们娘儿三个过的什么日子,人家有男人的,春天来了,还能到河里捞个鱼摸个虾,拾个螺丝河蚌什么的吃,我家,我是个旱鸭子,不会浮水,下不了河,孩子看到人家吃鱼吃虾,口水直滴。一天三岁的大柱子爬到人家门口拾了一堆人家挑过肉河蚌壳和螺丝壳回家,指指嘴,用只有做妈妈的才能听懂的话说,“怕怕……(妈妈)朵……(我)料……(要)提……(吃)漏……(肉)”,我晚上眼泡都哭肿了,第二天,我下河去摸河蚌险些没有回来,兰子和大柱子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特别是大柱子真是三根筋称起一个头,发育不好,五岁才会走路,人家说他拍排五年,其实那是饿的缘故。”

  “死鬼,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被逮起来之后,公社鸭厂的那个头经常来,想打我的坏注意,说只要你随着我,我就可以实话实说,把你男人的罪减轻一点,被我一下推个仰八叉,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些你都知道吗?”

  “死鬼,我们娘儿三个,常常几个月不见油星,大柱子谗呀,大兰子饿呀,冬天和春天,我们娘儿三个经常到清水河和二郎山去挖毛草,每当挖到一个油虫(毛根下生长的一种像豆蛋虫一样的),两个孩子就枪,在一起争得打,大-->>兰子抢到,偷偷的回家烧着吃,大柱子抢到,怕他姐姐偷了去,就生着吃了,吃过之后反胃,肠子都要吐出来来了。夏天他们姐弟解谗的方式就是捉蚂蚱吃,每当他们捉住几个一肚子籽的蚂蚱,就高兴的不得了,看到这种情况,他们高兴,可我这做妈妈的就流泪,那是人吃的东西吗?大柱子这个孩子他什么都吃,看到死老鼠他要我烧肉吃,拾到死羊羔子,他也要烧肉吃,真是一言难尽呀。

  “死鬼……”

  “死鬼……”

  李大山想到这里,他感到自己的肩上的责任重大,“一定要给大柱子找到一个媳妇,不然我对不起他死去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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