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农仙子_魔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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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神农仙子

  第十章神农仙子

  申时许,车已到渡口,蓝生决定先租艄船,傍晚可到夔州府,找间客栈先住下,明早乘马车绕过瞿塘后再换舟。想起上次与诗妹从峨眉顺江而下,还是早春时节,根本没感到瞿塘的可怕,此后,能绕则绕不再与他赌性命。

  酉时末,船已到夔州府,三人找了间僻静且大的客店住下,在房里点了一荤四素,五菜一汤,吃着晚饭。

  惠心要帮蓝生夹菜,却被制止。「妳箸中有肉汁」蓝生道

  「随缘么」惠心道

  「明知有肉便不随缘。」蓝生一本正经

  惠心吐着舌头,将筷子放进嘴里吸着叭叭作响,还舔了舔道「这会肉汁没了」

  蓝生问「妳在家敢这般闹妳武当掌门爷爷么?」

  惠心笑道「小时敢」

  「我问现在」蓝生道

  惠心道「现在,那不是作死么?何需爷爷吭声,祖母便先不饶。」

  吃着吃着,突听隔壁房间有了动静,先是开门声,桌椅移动的“蹦蹦支支”声,然后是几个男人的谈话声;房间隔音差,谈话声连无双都听得甚清楚。

  三人不同性格,不同身分,却都有同样的好奇心,顿时鸦雀无声,皆倾耳静听。

  「小二的,先上四盘凉菜,再随便炒个四荤一素,二斤酒,上菜快点,」一男子道「爷半夜还得赶路。」

  小二嚷了声「好勒」便将门带上。

  惠心用手指向蓝生比了个“四”,蓝生摇头,回了个“五”。

  惠心疑惑,又比了个“四”,蓝生以手当枕,做了个睡觉的姿势,结论是,四人坐在桌前等吃饭,一人躺在床上假寐。

  这时一男子压低声道「没想到鬼谷第一个下手的竟是神农山的仙芙派!」

  蓝生心头一惊,立即起身,缓步走至墙边,耳朵几贴到了墙上。

  惠心与无双公主也都感到惊愕,她俩都听过仙芙派,可就跟江湖上大部分的人一样,要不没听过这神秘的仙派,要不便把仙芙派与蓝生联想在一起。

  隔壁又有人道「这次鬼谷出动四煞,再加上我欧阳家外围的数十高手,灭掉仙芙派应不是件难事。」

  另一人道「难就难在四煞要抓活口,听说仙芙派近百名女子个个美若天仙,且都是处子,四煞个个好色,怎舍得杀害?」

  「也甭说四煞,哪个男人不贪杯好色?不是听说这次参与的,每个人都可分到一女子?」

  「只是听说,谁知到时算不算数?」

  蓝生始终立于墙边动也不动,一直听了近两刻,听到他们的酒菜上了差不多,也听出了个结果。

  蓝生示意无双公主与惠心,要她俩移步到最边那间惠心的房里。

  三人一一缓步走出房间,步入惠心房里。

  没等二人坐定,蓝生急道「仙芙派与我关系匪浅,如今面临灭门之祸,我岂能坐视?」

  蓝生考虑了一会,续道「四煞寅时会趁仙芙派放下绳篮时动手,我得赶过去…,惠心,我拜托妳了,天一亮便依之前计划,带着公主去乘马车,然后换船回武当,请掌门另派高手送公主回京。」

  惠心看看蓝生,瞅瞅公主,蹙眉道「掌门爷爷是欲赶我俩走?」

  「怎是赶?」蓝生急道「时间紧迫,我非走不可,或妳俩暂时留在客栈等我?」

  惠心道「无论是走还是留,都不如跟着掌门爷爷更安妥。」

  「跟我走?」蓝生寻思:虽然当今天下太平,盗匪少了,可是江湖帮派林立,许多半帮半匪的群伙,在鬼谷或欧阳世家的暗中支持下,日渐形成一股邪恶的势力。

  就拿隔壁的几个自称是欧阳世家外围的来说,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匪类,专跟着鬼谷几个恶人与欧阳世家干些肮脏的事。

  惠心与无双公主虽非胆小之人,可两人都没单独出过门,惠心武功又平平,也毫无江湖经验,尤其无双公主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谁也担不起这责任。

  无双公主开口了「蓝掌门你重情重义,难道我无双竟贪生怕死不成?」

  蓝生细想也是,现在宝剑与拂尘在手,此番除非遇上鬼谷四煞,否则即便数十名匪类也不在他眼里。而四煞是从襄阳走陆路,由北东而来,在到神农山前当不会遇上。

  「只能这样了」蓝生心慌意乱,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盼早点能赶到神农山。「到了神农山附近,再做打算,可万一出了什么事,还希望妳父皇莫为难武当与南海门才好。」

  无双公主道「我最了解父皇,他行事极端,常会波及无辜,可却恩怨分明。」

  『好个恩怨分明!』每次蓝生只要想起菊儿,想起方孝儒,就会想起这个恩怨分明,大杀四方的皇上。

  找到辆愿走夜路的马车,要了二十两银子,乖乖,一名府衙公差一年的俸禄。

  「怎么没还价?」惠心也学会马后炮。

  「再贵也得给!」蓝生道「他并不知道自己担了多大的危险。」

  的确,他三人是明只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车夫只知载人上山,却不知上的是虎山。

  其实无双公主与惠心都相信,两人易容回武当应当遇不上什么危险,她俩之所以赖上了蓝生,无他,想要亲身体验行侠仗义的滋味。

  有机会跟着蓝生与公主上峨眉见无雪师太,已是够惠心回去说个十年了,这会又去解救仙芙派,这故事一直可说到孙女都听烦了为止。

  无双公主本就《不安于室》,从小听毒龙的故事,就希望将来能跟着他闯荡江湖。谁知才闯了一天,梦便碎了个干净。突然又遇到了横空出世的蓝生,回宫后一打听,原来他的故事要比谁都精彩,再加上张真人《刻意》安排,才终于如愿。

  但她毕竟是公主,有皇家的尊严与少女的矜持,因此挑一女子陪同也是她的主意。

  她对蓝生的感觉与毒龙是不一样的,刚开始只是好奇,而且之前对蓝生印象并不好,可相处越久,便越能知道为什么当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能成为一代大侠。

  一路上蓝生心焦如焚,他知道四煞的厉害,低头寻思,现今伏妖剑与拂尘虽在手,可使《正反两仪剑法》,但最多也只能敌两人,而彩容与四仙子连手却未必挡得住其他二人。

  举目一望,眼前这两名女子虽易了容,但脸上竟无半丝畏惧忧心之色,反而洋溢着那种去赶集看热闹的兴奋。

  这会知道上当了,该坚持教两人回武当的。

  公主若真出了意外麻烦可不小,皇上再怎么恩怨分明,也不可能善了。

  「我上了妳俩的当」蓝生道「鬼谷四煞武功高出我甚多,且好色出了名,我真不知妳俩怎一点也不担心?」

  「有蓝大侠在,还有何惧?」惠心道

  果然是初生之犊,蓝生忧心道「切莫这么想,当年就是心存侥幸,才会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妳俩尚有美好青春,我不希望悲剧发生在妳俩身上。」

  蓝生口中的悲剧指得是路非花的死,那是他永远的痛,但他没多做解释。

  「蓝掌门自己就不怕么?」无双公主问

  「我?我有何惧?我的半条命早已没了,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听了这句话,惠心两眼一酸,她不知如何去安慰眼前这男子。总觉得他的故事与他的人是这么熟悉,可他的内心世界为何这般遥不可及?

  无双公主悠然念道「一砂一花一世界,半命半天半机缘,一生一世一段情,半悲半喜半神仙。」

  「既是神仙,怎有悲喜?」惠心细细揣摩诗意

  无双公主道「神仙是你我心中之神仙,自有悲喜。菩萨却是极乐世界之菩萨,须六根清净;或许这就是峨眉女侠弃道从佛,而无雪师太弃佛从道的原因。」

  蓝生惊讶地望着无双公主,他知道峨眉女侠弃道从佛多少与师父有关,可毕竟当年道教在峨眉山已是每况愈下。

  可南宫雪雪呢?她掌管的可是已成了佛教四大胜地之一,香火鼎盛的普贤道场,她究竟因何弃佛从道,难道与自己有关?

  当局者迷,难道无双公主看出了什么?

  蓝生道「妳俩莫瞎猜,我问雪…无雪师太,为何弃佛转道,她说成仙容易成佛难,前些日不就两人驾鹤而去?可你我相识的人中,可有成佛的?」

  惠心逮到机会,移身坐到蓝生身旁,拉着蓝生衣袖道「掌门爷爷,你说,倘若她心中真已无情,为何连徒弟都不见,偏见你?」

  蓝生道「妳还年轻,如何分辨有情无情?」

  惠心道「所以才请教掌门爷爷啰。」

  蓝生想了想道「世人都说昙花一现为韦陀,或许那是她的初衷,可当她成了花神之后,便不只为他绽放。当有一天,真等到韦陀前来,花的笑早不再是儿女私情,而是粲然的释怀。」

  事实却是如此,从见面起,蓝生就感受到南宫雪雪眼神中的纯净无瑕,与当年带着些许复杂情愫的截然不同。她的笑确是一种释怀,尤其当她演练完剑法,把伏妖剑交给自己时,那种释怀便淋漓尽致。

  「那释怀,就像花神终于等到韦陀,从此再无牵挂,更可为自己而开放。」

  惠心道「太深奥了吧!韦陀从婆罗教转佛教,又被迫转世续前缘;花神从道转佛,苦苦守候只为那释怀一笑;峨眉两代女侠转来又转去,我看转得连佛祖与玉帝都晕头转向、闹不清了。」

  蓝生听罢呵呵大笑,这丫头真口无遮拦,也不怕牙疼。

  言归正传,蓝生严肃道「遇上敌人只可躲避,不可力拼,一切以保护公主为主。」

  惠心道「掌门爷爷放心,孙女自幼勤练轻功,等的就是这天。」

  一路无语,蓝生闭目练功,养精蓄锐,两人试着小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惠心问「公主殿下,倘若此番我俩就一同死去,妳最想做的事为何?」

  「妳是说我俩同穴而死,还是死而同穴?」无双公主疑问

  惠心笑道「公主千金之躯,恐怕无法死则同穴,最多是被抓去同穴陪葬。惠心是怕掌门爷爷瞪眼骂人,不好只单说妳,才说我俩一道,无端赔了条小命。」

  「妳先说」无双公主笑意盈盈,怕惠心有诈,不肯先说。

  惠心道「我从小一直在想,倘若有了婆家,为夫君生下一男半女,此生当也无憾了。不过后来又想,这也太寻常,天下女子不都这般,又有何稀奇?若能像我祖母,能遇上个大侠,一同经历些事,能说上一辈子,那才没虚度一生。」

  无双公主主道「妳武当不是有几个大侠?」

  「嘻嘻」惠心笑道「偷偷说,我武当的大侠都无趣的很,成天板着脸,见了面,不是问书读得怎样,便是问功练得如何?每次都说要与峨眉交善,却没人敢去见无雪师太,更别提跳下水里推船,大谈韦陀拈花偷笑的故事了。」

  无双公主终于被她逗笑了,为怕影响蓝生休息,笑的有些痛苦。

  「说了半天惠心还没说想做何事?」无双公主收去笑意道

  「喔,看都说离了题,我如果这次真的要登极乐,我想告诉蓝大侠,虽然孙女尚有青春美好小命一整条,虽也贪生,可死亦无憾了。」

  惠心的话却令人动容。

  「妳武当不是信道么,怎会登西方极乐世界?」无双问

  「这个么…?」惠心道「我也想过、问过,道教人死了就没了,还可能下阴曹地府,见十殿阎王。还是佛家好,死后可登极乐。」

  无双笑道「可知,欲往极乐世界,可比登天还难?」

  惠心道「虽难,但总有机会么,看我派掌门爷爷不就以为惠心不可能胜出,可惠心不也来了。」

  「呵呵」无双又被她逗乐了,看来这丫头想贿赂佛祖呢!

  惠心提醒,接着该无双公主说她的临别留言。

  无双公主蹙眉,想了会道「如果便这般匆匆走了,我希望上苍再给我个机会,来生能完成今生未竟之事。」

  蓝生功练不下去了,面前的无双公主变成了双成、姊姊,她会一直不放弃的完成她的未竟之事!可她又有何错呢?这样坚贞的女子难道不值得疼惜?

  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要坦然面对她,躲是躲不掉的,她既因解铃而来,就该明确的告诉她,自己的心早悬在天边,没有人能将之带走。

  蓝生不想再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更不想再教诗妹揪心。是的,此番若能活着顺利解得仙芙派之危,定要找机会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举头不见月,也不知几更天,惠心终于累了,倚在无双公主肩头睡得像个孩子。

  无双公主轻拥着她,不久也进入梦乡。

  两人一睡,蓝生便睁了眼,无法相信她俩竟睡得着。

  蓝生相信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成竹在胸的霜儿也不会睡,她俩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一句《死而无憾》说得动容,丫头,妳可知世间有比死还难的事?

  蓝生将伏妖剑与拂尘抽出,握在手里,细细回想着早晨与南宫雪雪所练的剑法。

  虽然这么久以来,从未想要回神农山,可一旦知道仙子有难,便是拼上性命也义无反顾。蓝生知道这世间至少有十人值得他这么做,同样,当自己有难,她们也会为救自己死而后已。

  『如果明朝过不了这一关,我想告诉妳们,蓝生求仁得仁,真正死而无憾。』

  丑时末,马车停了,前面不远处已是神农山,可山路崎岖,路又看不清,无法再前行。且车轮声响,易暴露行踪。

  蓝生依约付了车资,且预付了回程的五两银子,要车夫调头,在前方较宽阔的路边等候。

  头顶虽无月,但繁星璀灿,三人都学过以星相定位,摸着黑往北行。

  蓝生虽不若霜儿与诗妹可夜视,但毕竟内力深厚,路还是看得清。惠心一手携着无双公主,一手拉着一条系在蓝生腰上的丝带,怕弄出声响,三人缓步前行。

  走了两刻余,离神农山不过百余呎,蓝生听出前面有动静,三人停下脚步,蹲在草丛里。

  寅时将至,神农山仙芙派载人的大竹篮即将放下,蓝生在神农山待过三个月,知道每月初一寅时,神农山便会在清晨降下竹篮,放人下山,或让完成任务的人回到山顶。这秘密必是早已被人洞悉,鬼谷才会等到今天动手。

  寅时到,竹篮缓缓从山顶降下,蓝生本来的打算是等竹篮降到四、五丈时,立即奔向前施展轻功,跃上竹篮,并向竹篮里仙芙派中人示警,让山的顶的人将竹篮回拉,甚至将绳索斩断,如此最多牺牲一两人,便可保全整个仙芙派。

  同时,惠心与无双往回奔,上了马车便先驱车前行,等蓝生追上或在十里外的路口等候。

  蓝生心知若依此计,除非山顶能迅速将竹篮拉回,否则必是凶多吉少,他一人如何能敌过四煞?何况还有数十名欧阳家的帮众。但他却告诉惠心,只需在路口等候半个时辰,便能赶到;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正当此时,他却意外的听到山顶传来了惨烈的厮杀声,糟了,难道四煞已上了山顶?蓝生慌了,顿时六神无主,急问惠心道「怎办?四煞已上了山顶,正与仙子们厮杀,这篮子是来接欧阳家的人。」

  惠心毫不考虑道「既然事已至此,只有一同上去杀敌了。」

  「一同?」蓝生犹豫难决,可这时竹篮已降至两丈,惠心急拉着蓝生丝绦,要他速作决定。

  蓝生终于做出了决定,再不决定裤子恐怕要被拉掉。

  「手给我」蓝生紧携着两人的手,施展绝世轻功往竹篮奔去,起身…只一瞬间,便半拉半搂的将两人一同投进竹篮中。

  山顶甚高,并不知山下发生之事,只觉竹篮猛沉,便开始疾拉。惠心掷了几把暗器,放倒一干想要跃上竹篮之人,竹篮离地越远,欧阳帮众也渐渐变小,暂时安妥了,可真正生死大战却即将上演。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蓝生系好丝绦,抽出伏妖剑与拂尘,准备大战。「妳俩上去后便找地方躲起来,切莫与敌人交战,更无须帮我,知道么?」

  「遵命」惠心仍一副无所惧的容貌,越发叫蓝生担心。

  五丈…厮杀声越发清晰,蓝生甚至听出那是素羽和彩容…,两人的内力似已消耗泰半,而听黄容的声音似乎受了伤。所幸四煞的目标是生擒,她五人暂时当不会遭逢不幸,这原是蓝生最担心的事。

  蓝生灵机一动,也不知因何,竟将魔笛抽出,交给无双公主道「给妳防身。」说罢便一跃而起,飞上崖顶,以迅雷之疾,点中两名拉绳索的欧阳帮伙,然后直奔交战处。

  蓝生放眼望去,仙芙派的仙女早已横卧一地,场面直叫人怵目惊心。

  鬼谷四煞全都貌不惊人,一个生得比一各丑陋,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在鬼谷呆久了的缘故。四人身着青、黄、赤、白不同颜色的长衫,两使刀、两使剑。

  四煞面对着前方四仙子与彩容布下的剑阵,可谓游刃有余,他们明显不欲下杀手,只想慢慢消耗对方的体力,另一方面也好整以暇地等着竹篮将人一波波载上来。

  不时有其他仙子如飞蛾扑火般扑向他四人,可却轻描淡写的便被四人击倒。

  「生哥哥」彩容又惊又喜,失声唤道

  「彩容妹妹,四位姊姊,生弟来了。」蓝生说着已冲进四煞之中。

  西罗煞记得蓝生,尤其他与霜儿毁了自己的淫窝,如今眼见仙芙派便要覆灭,他却出现,新仇旧恨便打算一起了断。

  「生弟小心,敌人甚是厉害。」紫微道

  蓝生没空应答,已和迎面而来的西罗煞战开。双方你来我往,前十回合都没使出厉害剑法,蓝生发现西罗煞的目光不时往崖边游移,知道他必是担心霜儿。

  「我妹妹正在清理欧阳世家的鼠辈,待会便上来收拾尔等。」

  西罗煞半信半疑,决定速战速决,使出了玄魔十三剑。上次西罗煞用的是铁鞭,以鞭当剑,威力自是难挡,但力道却难以控制,方才他用铁鞭不慎重创了几名仙芙派女子,后来才换了三尺长剑

  第十一剑甫出手,被蓝生逮个正着,以南宫雪雪所练之破解法,伏妖剑反手巧妙挡住对方剑势,同时身子一沉,拉出空间,再以《上天入地》反击,趁对方收剑换招的那霎那,蓝生的拂尘与宝剑已一上一下分击对手前胸与下盘。

  西罗煞大惊,上次对阵时,蓝生手执一根黑棍与短笛,招式虽然犀利却绝敌不过自己的玄魔剑法,可才几天没见,同样是第十一剑,怎就被他轻易破解?

  西罗煞想换回铁鞭,可根本无暇,蓝生紧紧咬住他,连攻出第十二剑的机会蓝生都不会给他。

  勉强避开了《上天入地》,可却没从《左右逢源》中全身而退,他的右腰已被拂尘击中。

  西罗煞惨乎一声没想到这拂尘竟如此厉害,痛不说,自己的内力顿时流失了近七成。

  东无煞眼见来人点子硬,立即提着五环刀加入,以他的威猛迅捷的刀法顿时与蓝生杀得难分难解。

  彩容等人见蓝生剑法大进,士气为之一振。五人提起精神,一鼓作气,与北冥煞、南嫯煞继续鏖战。

  西罗煞趁机服了粒大还单,运了几轮气,内力又回到六、七成,可铁鞭使不成了,决定还是执着长剑与东无煞合战蓝生。

  如之前所料,蓝生以一敌二略占优势,尤其一上来出其不意,伤了西罗煞。可那边的战况却远在估计之外,仙子们受伤了不说,南北二煞之前不过用了两三成功力,如今抖擞精神,合使了七成功力,才不到十个回合,素羽便中剑受伤。

  蓝生虽占上风,可东无煞的大刀威猛无比,再加上内力深厚且移位迅速,又有西罗煞契合,蓝生一时间也难以取胜。

  又十余回合,本已负伤的黄容又中了一剑,惨嘤一声,踉跄几步又勉强站起…就像当年大战炎魔,谁也不愿先倒下。

  蓝生知道大势不妙,再战数十回,彩容等人必一一倒下,到时四煞连手,自己哪有侥幸之理?

  蓝生已无选择,准备先对东无煞下杀手,明知时机并不好,可总比坐以待毙强。

  趁对方一手《强渡关山》,蓝生先以《两仪合德》接招,未等对方招式使老,蓝生便攻出《天旋地转》,以剑先虚攻对方颈项,却将□□成的内力运于拂尘上,旋身猛扫对方下盘。

  蓝生这招确实攻得太急,东无煞奋力接住伏妖剑,差点就将宝剑震离了手,再旋身一避,蓝生的拂尘竟扑了空,导致身子没站稳,被身后紧追的西煞一剑刺中右臂。

  蓝生知道自己因急躁犯了大错,幸好伤的不重,疼是疼了,伤口并不深,血流的也不算多,撑上半个时辰还是没问题。

  回眸远观,惠心与无双公主躲在崖边的一株树后,两人伸着长长的脖子,一左一右地凝神观战,衣角还大列列地露在外面。好笑的是惠心见蓝生受伤又帮不上忙,情急之下竟夺了无双公主手中的魔笛,靠近嘴边猛吹。

  再来,紫微也受伤了,她忍住没出声,怕蓝生分心。此刻,仙子的剑阵只剩不到两成的威力,随时都会瓦解。

  战况危急,已到最后关头,蓝生无计可施,想来只有使出拼命招术《日月晦明》。

  他有把握《日月晦明》必能重创东无煞,可使出这招后,自己的内力剩下不到一成,等于废人,只能坐以待毙了。

  就在南北煞准备下狠着一举击溃仙子剑阵时,意外的事发生了,魔笛响了,而且是支能同时对抗众妖魔的驱魔咒。但见四煞顿时抱头掩耳,痛苦不堪。蓝生见机不可失,立即使出《天旋地转》,连人代剑飞出,将离自己最近的西罗煞一剑贯穿,当场毙命。

  三煞早听说过魔笛,知道此笛厉害,三人竟不约而同朝惠心与无双藏身的树奔去。

  「啊」蓝生大惊,亦提气奔去,可如何追得上他三人?

  此时紫衣乍现,一人提剑拦在他三人之前,是离树最近的紫微。

  蓝生真不知该不该庆幸,紫微确实让功力大失的三煞停了下来,可毕竟是螳螂挡车,东无煞的五环大刀已痛下杀着,朝紫微心窝劈去。紫微几乎没有还手,她早已精疲力竭,方才飞身拦阻,已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气力。

  见紫微应声到在自己紫色的血泊之中,蓝生悲愤交加,心中魔火乍起,狂吼一声,使尽全身十成十的内力,将拂尘与伏妖剑一同掷向正追赶着惠心与无双公主的三煞。

  蓝生心中的魔火借拂尘点燃了伏妖剑,这两股魔火直扑三煞而去,三煞被逼到崖边,南嫯煞与北冥煞自知是逃不了,当机立断选择挑崖,东无煞只犹豫了片刻,才跳出一步,已被伏妖剑刺穿。

  东无煞的身体如火球,从崖顶缓缓坠下,还没到底,便已化为灰烬,随风四散。但蓝生好不容易得到的伏妖剑,便与东无煞一同归于尘土。

  众人将蓝生与紫微围成一团,蓝生魔火攻心昏迷不醒,而紫微已奄奄一息,眼看救不回来了。

  彩容熟练地帮蓝生敷药,包扎伤口,然后一手握着蓝生,一手握着紫微,悲伤且焦急。

  惠心不知蓝生怎么了,趴在他胸膛上泣道「掌门爷爷你醒醒啊,你怎么了?醒醒啊!」

  其他仙子更是心焦,见蓝生又一次解了芙蓉派之危,自己却为魔火所伤,生死难卜。

  这时魔笛又响了,吹奏的人自然不是惠心,而是无双公主。

  是一曲《宁心咒》,可在场的包括无双公主在内,没有人知道它的曲名。一曲未完,蓝生便已悠然苏醒。

  惠心难以置信的望着无双公主,心想原来这小娘子也是深藏不露,能吹魔笛也不说,骗得我好苦,等掌门爷爷安然无恙,必要找妳的事。

  其实关于魔笛的传说,仙子们知道的远比惠心多得多,光凭能吹响这笛,尤其是这首宁心咒,即便易了容,她们便知道无双公主的来历了。

  「紫微姊姊」蓝生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惊呼

  看到躺在身旁奄奄一息的紫微,蓝生立即俯身握着她的手,悲泣道「紫微姊姊,都怪生弟没有保护保妳。」

  紫微身体太虚弱,摇着头,含着晶莹的泪光,撑着笑眼望着蓝生。

  彩容道「生哥哥,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又一次冒死救了仙芙派,紫微很感激你,如今能再相见,你的武功又如此精进,紫微非常的欣慰。」

  蓝生望着彩容道「紫微她…」

  彩容道「生哥哥也莫需太过悲伤,你知道的,花谢了还会再开的。」

  是了,蓝生这才想起先芙派几个花仙子连理同枝,只要花在,人便在,即便人死了,花谢了之后还会再开,人便会再生。

  紫微似只剩最后一口气没咽下,蓝生知道她有事情放心不下。

  「紫微姊姊,妳诗妹远在天边,虽然暂时不能和我相见,可我心坚似铁,会一直等到那一天的。」

  紫微嘴角挤出最后一丝笑容,强聚的最后一口灵气便散了。

  蓝生的泪水滴滴洒在紫微苍白的脸上。想起当年上神农山,紫微对自己与诗妹无微不至的照顾,不但敎诗妹医术,认草药,甚至还帮自己洗头发洗耳朵。即便她会再生,可那个温柔慈蔼的紫微姊姊永远也回不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蓝生仍紧握着紫微的手不放,并将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即便惠心不认识紫微,也被蓝生的真情感动,陪着淌了一脸的泪水。

  「生哥哥,往事已矣,来者可追,两位姑娘也累了,不如同进屋里休息吧。」

  蓝生起身,向彩容等人道「彩容妹妹,三位姊姊,这是无双公主。」

  四人向公主作揖,表情皆甚诧异,这时才确定她易了容。然后蓝生又向无双公主一一介绍四人,无双公主也有礼貌的跟着叫姊姊。

  诸人正要进屋,却听惠心杵在那而干咳了几声,原来蓝生将她遗漏了。

  「喔,漏了一个,」蓝生道「这位是武当派掌门羽尘的孙女,惠心姑娘。」

  惠心先嘟着嘴,随即脸灿春花,也跟着无双公主上了辈份,全都称姊姊。

  彩容陪三人进屋,素羽等人留在庭里善后,虽然历经生死存亡一战,所幸蓝生及时赶到,伤者虽无数可死者唯紫微一人。

  或因可再生,几位仙子也都未过于哀戚。反倒是蓝生,心中始终难以放下那份情怀。花谢了虽然可以再开,可怎还会是原来的那朵花?就像眼前的无双公主,怎还会是姊姊与双成仙子?

  蓝生先说了为何会知道仙芙派有难之事,续说了皇上有意清除鬼谷势力,所以会与公主同行,但未说张真人驾鹤西去之事。

  与彩容诸仙子道思念之情后,彩容对蓝生的剑法与内力更是赞不绝口。但却没人提魔笛的事,也不和无双公主攀谈。

  喝了一盏茶,天已明,素羽与红颜一同进屋来。

  素羽道「山下敌人都已散尽,只十里外停了一辆马车。」

  彩容问「生哥哥,那马车可是载你们来的?」

  蓝生道「是,没想到那车夫竟如此守信,此刻仍在等候。」

  素羽道「派出去的人并未接近马车,也不能确定守候的是不是车夫,车里有没有藏人。」

  素羽的话是提醒蓝生,敌人若见到马车,也会猜想是在等候三人…,恐怕会有所图谋。

  又约一刻,黄容也进来,告知伤者已全部医治包扎完妥,紫微也安置好,七天之后花便会再开。

  惠心不全然了解《花会再开》之意,但事关仙芙派秘密,不容她问,这点武当还是敎得好。

  七天太久,蓝生不打算留下,决定吃完早饭后便离去。

  三人并未在仙芙的食堂点滴厅用餐,也没有仙芙派的人作陪,如在峨眉,独自吃着山上特制的糕饼浓汤…

  蓝生心下还以为是彩容不想让外人与仙芙派众仙子共处,但事实并非如此。

  紫微的死对仙芙派而言是何等大事?仙芙派至少要为她禁食三日,可彩容等人为怕蓝生悲伤,才表现的一副淡然。看到蓝生为了紫微走火入魔,更知他不能与诗妹相见的心情,她们都心疼蓝生,可却都无法用语言安慰他。

  诸仙子没有像上次一路相送,只送到崖边,彩容已派人将马车引至山下一里处,车夫还在,且车内并没有其他人。

  「生哥哥,下次有机会一定要来看彩容,要陪彩容一起看星星。」

  蓝生答应了,心想下次来时只怕紫微姊姊已成了紫微妹妹。

  「至于鬼谷,虽然我仙芙派从不涉江湖之事,可若有需要,彩容愿尽绵薄之力。」

  接着彩容与三仙子和蓝生一一执手告别,至情至性表露无疑。

  临行,彩容道「生哥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蓝生知道,彩容能出此言可见是了解自己的,诗妹与紫微在他心中都是重中之重,但前路茫茫,还得走下去。

  三人下崖,依彩容所示,顺利寻到等候多时的马车。

  蓝生先坐在前座,与车夫闲聊几句,要确定他是否是原来的车夫。

  车夫的声音似没变,但关于银子的事,还有之前所说家里有六、七口人要养之事,却全然搭不上话了。

  蓝生知道这车夫经过易容,已非原来的车夫,本要他停车弄个明白,这车夫却道「蓝掌门莫多虑,这世间还有谁的易容术能如此高明?」

  蓝生心头一惊,难道是南宫世家的人?但会是谁?

  阿桂常在外走动有可能,南宫雪云机会不大但不排除,彩容也学过易容术,让其他仙子乔装也有可能,但若是她所为,方才当会告知。蓝生想破了头,唯独漏了一人~南宫雪雪。

  「那车夫呢?」蓝生问

  「走了,欧阳世家的人欲杀害他,我救了他,并买下他的马车。」

  蓝生还想问些事,却被这车夫打断「你还是去陪两位姑娘吧,也趁此休息一下。」

  蓝生觉得这语气极像阿桂,但无论是谁,至少是友非敌。道了声「多谢了」便钻进车厢。

  车箱里的惠心早等着他,才坐定,便一屁股坐到蓝生身旁。

  惠心拉着蓝生衣角,半兴奋半央求道「掌门爷爷,下次有机会还要带着惠心好么?」

  「下次?」蓝生惊疑「怎还会有下次?」

  惠心道「怎不会?说不定下次我武当又来个什么公主郡主的,需要掌门爷爷送回家。」

  蓝生知她胡说,摇头道「就算有这么些公主郡主的,那也要我刚巧在才行。」

  惠心瞥了无双公主一眼,谑笑道「掌门爷爷放心,她们总会趁爷爷刚巧在时才来。」

  惠心一句话便把两人都逗乐了。

  蓝生笑道「孙女口才这么好,不去说书太可惜。」

  「咦?掌门爷爷怎知我欲说书?」惠心道

  「孙女早有打算,回武当后,先弄张桌子,把哟暍人吃饭的锣借来,开始说书,第一场一人一两银子…」

  「等等,」蓝生打断「妳以为是名伶唱小曲么,一人一两银子谁听?」

  惠心道「爷爷心急了,没等惠心把话说完,一人一两那是在我武当有身分的,如掌门爷爷,祖母,清风、明月大老爷,父亲、母亲,三位师叔…也就这几人,他们比谁都想知道此行发生的事,一人一两还是亲情价呢。」

  这丫头果然会说,蓝生笑问「那没身分的人呢?」

  惠心道「还轮不到他们,中间还有些师叔、婶婶,师兄、师姊,在武当也说的上话,他们听第二场,每人收二钱银子。」

  「最后才是我武当芸芸众生,惠心有说无类,自行束修以上,便可来听,可需自己携板凳。」

  蓝生笑问「那爷爷我可以分多少?」

  惠心一脸正经道「所挣银子全归掌门爷爷,惠心暂为保管,下次出游当作盘缠。」

  蓝生道「惠心,要妳回去当闷葫芦也不可能,可仙芙派之事,切不可多言,尤其诸仙子与我的关系,说了对她们不好。」

  惠心考虑了一会,道「好,这孙女答应你,那抱着我与公主飞进篮里的事能不能说?」

  蓝生道「有这事?妳尽管胡说,反正我一概否认。」

  惠心坐回无双公主身旁,笑问「公主殿下,妳说这事我能说么?」

  叵料无双公主竟道「嘴生在你脸上,想说便说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个。」

  惠心本想逗逗无双公主,看她窘迫的样子,谁知她竟一点也不在乎,还主动把毒龙劫走她的事说出来,这可令惠心错愕不已。

  来之前羽尘和南宫雪云便一再嘱咐,不可问蓝生关于诗妹的事,更不可和无双公主提及毒龙之事,看来世人了解蓝生的多,了解无双公主的却绝无仅有。

  惠心偷瞥无双公主一眼,她的表情平静如常,不愠不恼,看来真的一点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惠心这下可服了,若是换作自己被男子劫走(还是江洋大盗),还相处了几天,还抱过…即便放回来,这辈子恐怕是嫁不出去了,在人前也永远抬不起头。

  『连这样的事她竟都能如此淡然?』

  这时,无双公主从兜里抽出魔笛,将之递给蓝生道「方才在神农山,怕人多想,未及时归还,还请见谅。」

  蓝生收下魔笛,心想这公主的心智的确异于常人。

  惠心逮住机会问「公主怕人多想,就不怕我误会么?」

  无双公主轻笑道「说书的总要误会人的,怕有何益?」

  惠心嘻嘻一笑,心想这公主不说则已,若真斗起嘴,恐怕未必说得过她。

  惠心又坐回蓝生身旁,轻声道「掌门爷爷,原来你早认识公主了,也知道她能吹响魔笛对不对?」

  蓝生道「公主名满天下,有谁不识?这魔笛今日她却是第一次见,我怎能早知?」

  惠心沉思了一会道「不对,传说能吹响魔笛的都是与南海门极有缘分的女子,通常都是你南海门之人,难道…」

  惠心心头一震,不敢说下去了,她彷佛知道了,之前无双公主吹奏《宁心咒》时,看到几位仙子脸上的表情,她就觉得有异。

  而无双公主方才那句《怕人多想》,不也暗示着她也知道了?

  自己从小便想试试能不能吹响魔笛,所为何来?不就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仙女转世?

  再想到紫微临死前,蓝生对她说的话,什么《心坚似铁,会一直等到那一天的》不就是说给公主听的么?

  这会惠心知道惹了祸,大家都知道,却都不愿说穿的事,自己却在穷追猛打…

  蓝生也在想这事,他知道无双公主迟早会知道自己的身分,可没想到却这么快。如果没选到那家客栈,没听到欧阳世家等人的谈话,没去神农山…,她迟早还是会知道,只是方法不同罢了。

  从武当起,他始终将魔笛藏得紧,不肯借南宫雪云,更不肯借惠心,不就为了防她?可在神农山,在那生死交关的当下,也不知为何,他竟主动把魔笛给她。可也因此才解了仙芙派之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衡量轻重后,蓝生一点也不后悔。

  如今他更笃定了,也更愿意面对她以及一切横梗在诗妹面前的险阻。

  无双公主更在想此事,那个传说她听说过:当年仙子以瑶池的火竹制了魔笛欲送情郎,正如诗经描绘: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可情郎却不在了,无奈之下,只好将此笛交与其掌门,让它一代一代传下去,直到有一天又传到自己手中…。

  虽然无双公主对此传说始终半信半疑,可当今天自己竟真能吹响魔笛,尤其还能凭空吹出传说中的驱魔咒,及之后的宁心咒…,从仙子们的眼神中,她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真是那仙子所转世。

  再回想南宫家的子母之前所言,要自己相信蓝生,而她与张真人为何都要让蓝生送自己回南京?这一切不再明显不过?

  可当下情况却与传说有了极大的出入,传说中仙子分明是来寻找她的晴郎,可如今怎变成横刀夺爱了?

  难怪蓝生每次见到自己,那种种的不自在,难怪霜儿眼中锐利莫名的敌意,难怪紫微一直等听到他的誓言,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怎会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无双公主望着身旁低着头,满脸懊悔,失了魂般的惠心道「惠心,回去说书,这件事还是不说为好。」

  「嗯?」惠心魂似还没回来。

  无双公主道「对抗鬼谷之事须秘密进行,不可让人,尤其是汉王知道魔笛的事,否则我的处境会很危险。」

  「喔」惠心道「公主,妳们真的以为我回去要书说啊,说笑的,最多私下说给祖母听听,若敢敲锣击鼓真说,掌门爷爷必教我后悔终身。」

  沉默了一会,惠心道「惠心不长眼,还请公主包涵。」

  无双公主道「这一路多亏了妳,既逗趣又解乏,下此我出游,一定找妳相陪。」

  「下次?」惠心道「还有下次?就我俩么?」

  「就我俩。」无双公主道

  惠心看了蓝生一眼,笑道「神农山上一百多个仙子,闭着眼挑一个,武功都要胜过惠心,倘若我俩结伴出游,恐要操碎所有人的心。」

  无双公主问道「妳不是武当女子中,武功第一么?」

  惠心问「公主是说比武么?如果真是第一,何需买这么多东西贿赂?」

  无双公主终于懂了,笑道「至少你的机智排第一。」

  惠心摇头道「机智第一的是祖母,惠心最多是口才第一。」

  蓝生忍不住终于开口道「怪不得妳那日横竖非得去夜集,否则回去交不了差?」

  「是啊」惠心指着身旁的包裹道「四两银子呢,也没还价,惠心三年也存不了那么多钱。」

  无双公主沉思良久终开口道「听说,当年武当擂台比武,蓝掌门得了擂主,其中一项奖赏便是可娶紫微仙子为妻,也难怪蓝掌门今日会千钧一怒…」她并未看着蓝生,像是喃喃自语。

  蓝生沉默,反向惠心道「惠心,妳既是南海通,当年擂台又是武当办的,一定知道不少吧?」

  惠心道「仙芙派的事本就不准与外人说,此是师祖亲下的令,既然是掌门爷爷问的,公主今日居功厥伟,惠心就说了。」

  「当年仙芙派有难,祖师爷曾亲上神农山,但妖魔势众且强,师祖的宝剑又伤不了他们,回来后才与仙芙派共议擂台比武,让擂主去解救仙芙派。」

  无双公主疑道「连张真人都敌不了,如何能指望擂台胜出者?」

  「就是啊」惠心道「但这是紫微仙子提出的,她说是神仙托梦,而且嫁给擂主也是那神仙提出来的。」

  惠心说着,偷偷瞥过蓝生问「掌门爷爷,若惠心问得不当,你可别生气,你到底娶了仙子没有?」

  「没有」蓝生道「妳俩今日也见到了,不只紫微仙子,其他仙子与我和诗妹都情同姐妹。」

  惠心道「是啊,谁不知掌门爷爷姐妹多,从八十岁到八岁,一个也不放过。」

  无双公主笑了,蓝生却大有沧海桑田之感,想笑却笑不出来,板着脸,佯作肃穆。

  惠心怯怯地看着蓝生「掌门爷爷生惠心的气了?」

  蓝生摇头道「我怎能生妳的气,妳是个好姑娘,为了来这一趟,竟肯散尽私房钱…」

  蓝生突然灵机一动,从怀中掏出那丝囊,并从两块玉镯中挑出一块道「这玉镯是当年在武当山妳祖母所赠,如今我转赠给妳当嫁妆,世事无常,说不定真的再见无期…。」

  惠心拿着玉镯在手中把玩,发现玉镯上还刻了个云字,问「既是祖母所赠,且刻了闺名,必定价值不菲啰?」

  蓝生道「我当时也不知珍贵,所以收下了,后来在武昌与我诗妹走失,身无分文,只好拿去当铺暂时典当,谁知竟当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惠心吓得立即将玉镯还给蓝生道「孙女虽贪财,却也不敢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蓝生硬将玉镯塞到惠心手里道「妳就收下无妨,说过是给妳当嫁妆的,回去可与祖母说,她会懂得。」

  惠心仍犹豫难决,怯怯问「还有一块谁送的?」

  蓝生道「是妳…这你莫须知道。」

  蓝生即便不说惠心也猜得出来「喔,祖母只说当年她两人与掌门爷爷在武当邂逅,却没说还将贴身宝玉赠与爷爷…这会回去有得说了。」

  即便惠心都把话说的这么白,蓝生还是不愿承认那玉是南宫雪月所赠。「妳又要说书了?」

  惠心笑道「那可是作死,惠心没这么傻,只单独对祖母说。」

  过了一会,惠心若有所思道「掌门爷爷,惠心这辈子还没见过像爷爷这般慷慨、仗义、大度、执着的人!」

  蓝生道「还有无趣、无聊、古板。」

  惠心道「掌门爷爷那是惠心说的胡话,爷爷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蓝生知道那虽是气话,可也是当时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并非胡话。

  「掌门爷爷,妳送我这么贵重的玉镯,惠心无以为报,即便有,爷爷也看不上眼,」惠心瞥了无双公主一眼续道「惠心只能衷心祝愿,愿你能早日与师姊相见,白头偕老。」

  惠心说这话确是出自真心,可她觉得好像背叛了无双公主,很是过意不去。

  蓝生也没想到她会在无双公主面前这么说,与她会心一笑。

  本以为场面会很尴尬的,反倒是无双公主打破了沉默「蓝掌门,虽然到南京还有两日,我也提前谢谢你,这一路,可让无双大开眼界,虽然无双很多事情没弄明白,可也真心祝愿,愿你能早日与令师姊团聚,成神仙眷属。」

  这才是令蓝生最意外的事,蓝生甚至怀疑无双公主是否弄明白了。

  「谢谢公主,之前种种无礼还请公主见谅。」

  惠心见场面有些尴尬,立即将手中玉镯拿给无双公主看,问「公主你看这玉好么,能值五百两?」

  玉不过手,无双公主只瞥了一眼,笑道「这是块昆黄玉,透润不说,还隐隐焕发着晨曦的光泽,妳祖母出手还真大方。」

  惠心眉开眼笑,突然脸一沉,问蓝生道「掌门爷爷,这嫁妆虽好,可万一孙女嫁不出去怎么办?」

  蓝生道「丫头,妳成天就想着出嫁,害不害臊?」

  惠心低眉腼腆道「女孩家不想这个还能想什么?」

  惠心把玩着玉镯,突又问「掌门爷爷,你兜里另一块也给公主瞅瞅,说不定是夜集买的,一钱银子一麻袋呢。」

  蓝生瞪了她一眼,心想反正妳非南宫家人,不会牙疼,尽管胡说。

  无双公主道「不用看了,那快玉是昆红玉,才是价值连城。」

  蓝生没想无双公主竟这般眼尖,方才那玉只是稍一露白,便被她瞧了仔细。

  「玉不是越白越有价值么?」蓝生问

  无双公主道「一红二黄三墨四白,那是因为前三种本就稀有且早就没了,所以一般人才以为白玉最值钱。」

  「原来如此,」惠心说着不怀好意地又坐到蓝生身旁,诡笑道「掌门爷爷,你说那女子当年为何要送你这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呢?」

  见蓝生佯怒不语,惠心续道「不用说,上面必也刻了字,管教好多人牙疼呢。」

  蓝生憋不住了,又被他逗笑,连无双公主也忍俊不住。

  「妳这丫头」蓝生终于知道为何南宫雪云会如此疼爱她,她绝不会刻意讨好你,却总能逗得你开心。

  惠心把玩着玉镯,在无双公主耳旁沉吟道: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她的声音极细微,无双公主勉强听得清,但无双公主却分不清谁留不住了谁。

  继而惠心若有所思地望着无双公主,见她即便是易了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也这般美好。

  于是又吟叹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无双公主知道惠心诗兴大发,必是离愁上来了,自己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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